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圣诞前后，小歪和已婚男友老方逼婚失败，双方摊牌，从此各走各路，不再腻歪。 小歪心里难受，却又装得没什么事。“不结就不结，平安夜正好一个人出去滚！本宫还怕找不到一个想结婚的男人”？ 85后的小歪，性格直来直去的，说话犀利毒舌不留情面，像个有魔力的刺猬，吸引过老方。 老方和妻子都是70年代初的大叔大婶，他正一枝花的时候，老婆已经有点豆腐渣了。看着旁边的人们换房换车换人，老方也有些心痒，并在这关键的节点上遇到了小歪。 天王盖地虎，宝塔镇河妖。老方也算成功人士，在家里当大爷惯了，不洗碗不倒垃圾，遇到小歪就一毛钱不值，小歪就是他亲姑奶奶。 感恩节，他自以为跟得上潮流，发个信息给小歪，“宝贝感恩节快乐”！小歪秒回，“礼物呢”？完了又补刀，“我这个人最实在，男人说喜欢我但没有礼物，就像论点没有论据，站不住脚也难以令人信服”。老方哭笑不得，让司机马上去买，“买什么都好，花钱，是礼物就行”！ 小歪在微信上晒出司机送去的项链儿，老方也不敢点赞。要藏着掖着的东西，你那么高调干什么。 小歪的爱，让老方有一种受虐的快感。她像一个指挥家，指挥着老方这一个人的乐队，忙得团团转。一会儿钥匙忘在家里了，一会儿话费要充值了，天空飘来五个字，那都全是事。 可是，老方乐意，他喜欢。他觉得自己像个万能的神，被依赖被需要，没有他小歪的世界就不转。她一会儿打电话过来，“能搞到厦深铁路线的火车票吗？太难买了”。 他把千头万绪的工作放下，转头找人。“哥们，铁路熟不熟啊，我一个朋友要张票，急用，谢谢了”。 他甚至为了小歪的事情找老婆。老婆是个妇科医生，女人的那点事情她懂。有一次小歪想买邓丽君的碟，他在床上若无其事问老婆，现在哪里还有CD卖。在小歪大姨妈不来的时候，他甚至介绍小歪去挂她的号，对小歪说这个医生朋友很靠谱。 没办法，小歪使唤他很起劲，他使唤老婆，也像左手使唤右手。他觉得不妥帖，但又很顺利。 在家里，他像个被宠坏的孩子。别说不进厨房，就连苹果，都是老婆削好皮切成片插好牙签放在碟子里。他像个螃蟹，在家里横着走，有钳，任性。日子过得像静静的顿河，他这个美男子却不肯安静了。 说白了，闲得蛋疼。生活太缺少挑战了。所以小歪这样浑身带刺的主儿一出现，对了老方的胃口。小歪也知道自己被宠，更加任性。 直到老方的老妈子住院。老妈子出门买菜摔了一跤，断了尾骨。八十多岁的老人，身体和心情都脆弱得像八岁的孩子，老方在公司忙完生意又去医院，要找医生问处方，要买拐杖买轮椅，就多出很多事情。 小歪的电话来了，埋怨。“这些天你到底干嘛去了，见不到你人。圣诞节了，我要你买的华为mate 7呢”？ Mate7发音是媚妻，所以在小歪看来，这个手机很有象征意义，简直就是求婚的预演。 买买买，就知道买。老方有些不爽，还是说，“放心放心，你的事就是天大的事。媚妻缺货不好搞，你也知道。我没什么其他事，有点忙”。 大叔也不是万能的。老方问了几个人，华为内部的人都说买不到。一没着落，不小心就把这事给撂下了。这天人在医院，小歪的电话过来了，语气有些气急败坏，“说好的媚妻呢？什么效率！” 老婆看老方神色有些仓促慌张，问是咋回事，老方说有个客户，要货要得很紧，催了好几次，有点发飙了。 老婆把老方推出门，“你赶紧去吧，别耽误事儿了，这里有我呢。轮椅我去买”。 老方出了医院门，有些不自在，老婆到现在居然都没有看出来什么不对劲，和他还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。小歪呢，却始终带着鞭子，像个强劲有力的对手。他突然发现自己像某种耗材，在小歪那儿逐渐磨损，一节一节被用掉。而他心甘情愿，鬼使神差。 他和老婆的婚姻，那曾经也热得滚烫啊。求婚那阵，老婆父母不同意，他除夕前去拜年，居然给轰了出来。走在雪地里，他当时想，只要丈母娘同意，他把这白茫茫所有的雪扫干净都愿意。他那么悲悲戚戚，快感动好自己的时候，老婆从后面追了出来，和他一起回了他家。那一瞬间他发誓，要和她在一起一辈子。 真的在一起了，他又不想一辈子了。 婚姻是怎么慢慢淡下去的呢？是一切都太确认了，确认得无味。早上起来，衬衣和袜子一定已经备好，餐桌上一定有跟昨天不一样的早餐，出门时老婆一定会叮嘱注意安全，晚上回家一定不需要带钥匙，因为有老婆在等。在兵荒马乱的创业时代，这种笃定曾经是最窝心的定心丸，但在岁月静好的守业时代，这种确认性像一种窒息，他需要一点躁动不安，就像青春期有过的逆反。 可是，生活还会变。走路呼呼生风的老妈，这会儿都需要一张轮椅了。他似乎看到自己未来和时光战斗的动荡年代，而他的战壕里没有战友，只有对手。小歪会叉腰扯着嗓子问，说好的媚妻，效率呢？ 原来那么多对你爱爱爱爱不完，只是买买买。青春逼人的自恋狂，让青春渐逝的他找到自虐的机会。小歪像个无底洞，无论他做多少都填不满，永远零好评。仔细追究起来，他和小歪，不过是肉欲物欲给相互偿了，你要我有，各自都舍不得这么好的供应商，以为那就是爱。但大叔和萝莉这个版本，有爱无恩，和平年代，风和日丽，什么都好说，不过是家里略微有点战况，危机都算不上，就看出谁是战友，谁是对手。 往事如烟，刷刷刷一样放电影。对一个不安分的男人来说，他差点失忆。他，居然想把战友清零，把对手请进家门。 爱可以是占有，是你想我我想你，你要我我要你。而真爱呢，是无论天气好坏，健康与否，人老没老，有钱没钱，都始终和你在一起。至于婚姻，是让男女站成固定队形，APEC时一起晒蓝天，地震时共同抢险救灾，是流星无数次闪过，却始终守护恒星。而家，则是迷了其它所有的路，还找得到的那个方向。 老方把轮椅扛进家门，告诉小歪，媚妻缺货，分手快乐。 - END - 芝麻 |
